章若宛順著他的聲音看過去，季洋正在朝這邊走過來，他穿著灰色的襯衣，黑色筆直的褲子，單手撐著傘。

他是帥的，長著一張英俊不凡的臉，說話方式幽默風趣，很容易得人喜歡。

她覺得是迷藥也是毒藥。

“爸爸！”小季同學叫他，興奮得很。

季洋走進來，看著他，沈了沈臉，“多大人了，還要媽媽抱，季赫你羞不羞？”

小季同學麻溜就媽媽身上下來，章若宛解釋，“是我要抱的，不是他讓。”

她喜歡抱這兩個孩子。

“別替他狡辯了，又撒嬌是嗎？要是有下次，季赫，小心屁股開花。”季洋看向小季同學，警告著。

“你怎麽來了？”章若宛轉移話題。

“雨下得突然，我怕你們回不去，剛好開完會，借了傘就過來，我們先回去，一會怕是越來越大。”他說著蹲下來。

小季同學嘟著嘴，不情不願被爸爸抱起來，季洋又將章若宛攔在懷裏，然後撐著傘往外走。

雨不僅大，風也大，腳上濺得都是雨水，章若宛被人護在懷裏，本能拉著他，伸手指著方向，“車在那邊。”

一家人往車那頭走，走到之後，章若宛開車門，躲到車裏，季洋又把季赫放進去，隨後自己才去駕駛座

章若宛忙著給兒子擦手上的雨水，實際上也就濕了一點點，她也不放心檢查好幾遍，嘴裏還著急問了好幾遍，“赫赫，哪裏濕了？衣服有沒有濕？”

小季同學搖頭，她又擦拭自己的手臂，等擦好了，一擡頭，看到正在開車的季洋衣服濕了一半。

他的衣服是純棉的深灰色，顯得更外明顯，頭發上也是水滴。

“要不要擦一擦？”她伸過去紙巾，輕聲問了他一句，沒什麽底氣。

她帶季赫出來沒和他說，還下雨了，孩子要是感冒怎麽辦？他來接，她也沒註意到他淋濕了。

剛剛好像是一直護著她和孩子，雨傘都往她這邊傾斜。

“沒事，回去再洗澡。”季洋看著前方說。

“你先擦擦，萬一著涼了。”章若宛堅持，“先擦擦吧。”

季洋接過來，隨意擦了幾下。

章若宛自知理虧，抱著兒子怕他冷到，季洋不說話她也不說話，到家之後也讓兒子快快去洗澡。

“你也先去洗吧。”章若宛看季洋。

對方對著她看了好一會，章若宛別開視線，季洋走到她面前，“宛宛，我們談談？”

“談什麽？你先去洗澡吧。”章若宛笑，明顯不想溝通，他這麽嚴肅，不是什麽好事情。

“那你先去吧，我脫下濕衣服就好了。”季洋轉身，走到沙發邊，脫下了自己濕透的上半身。

章若宛有點想逃避，拿著衣服就進了浴室。

洗澡洗了好一會，她出去的時候季洋才進去，洗好之後兩人上了床。

她知道自己躲不過，在他沒開口前就道，“我知道你想說什麽，我的精力真的很有限，我希望你也能理解。”

季洋肯定說的是她漠視他的事情，不漠視怎麽辦？她還趕著湊上去？又要吊死在季洋身上了。

“那我的精力呢？也很有限，我為什麽都能放一些在你的身上？”他反問。

“我也沒要求你這樣做，你不能向我要同等的回報。”

季洋會給她煮早餐，端洗腳水，噓寒問暖，去哪的時候跟她說一下，給她帶她喜歡吃的東西……

他戀愛的時候也這樣，她不敢讓自己去接受，去習慣。

“我沒有要同等的回報。”他看向她，“以前你不是這樣的。”

“那是以前，戀愛、結婚、生子、每一個階段都不一樣，都有這個階段的事情，我們是家人，考慮的事情已經不一樣，我們要照顧好爸媽，要教育好孩子，要賺錢養家，不是談戀愛你儂我儂對嗎？”她脫口而出，試圖說服他，也是說服自己。

季洋看著她，突然笑了，有些自嘲，“所以宛宛，我們現在是隊友？搭夥過日子，你對我沒有愛情了，只有親情，只要能賺錢，能養孩子，這個人是誰都可以？”

“我不是那個意思……”

“那你不是正在做這個事情嗎？我不在你未來的計劃範圍內，你的眼裏也沒有我。”季洋打斷她的話，呼了一口氣，“算了，睡吧。”

章若宛不知道怎麽解釋，季洋是對她很好，照顧她，記住她的喜好，可，她過不去自己心底這道坎。

說白了，就是抗拒，抗拒他所有的好。

第二天章若宛一上午沒見到季洋，還以為他在鬧脾氣，覺得他和那段“經歷”裏的他一樣了。

會用冷暴力來讓她妥協一些事。

中午吃飯的時候章母讓章若宛問季洋回不回來吃飯，她正在陪女兒玩，癟嘴道，“他回來會自己回來。”

“你這孩子，季洋生病了你也不關心一下，還說這種風涼話，他是你丈夫，好歹也關心一下人家。”章母輕斥了一下她。

“他生病了？”章若宛停下手中的動作。

“你不知道？”章母頭疼，“你昨天會折騰，帶著赫赫去電影院，要不然小洋怎麽會生病？趕緊打電話！”

章若宛去打了，季洋沒接。

下午的時候他才回來，此時又是流感旺季，他怕傳染給兩個孩子，去了對面章父章母臥室旁的小房間睡。

章若宛過去看了一下他，季洋沒什麽精神，剛打完針，臉色的確有點蒼白，也沒什麽力氣，說了幾句話就睡了。

她走回來，抱著女兒回臥室。

不知道是不是沒看到爸爸的原因，季歆小朋友今天也特別鬧，也有點躁。

章若宛陪著她玩到半夜，精疲力盡，好不容易將她哄睡，爬上了床，被子冰冰涼涼。

她心一下空落落的，躺著睡下來，季洋昨晚說的話還在她耳邊回蕩。

閉上眼，腦子嗡嗡嗡響。

亂，太亂了。

許是太困，迷迷糊糊間也睡著了，夢裏是她和季洋初遇的場景，那是校園時期了。

他穿著白色的校服襯衫，笑起來陽光帥氣。

“章、若、宛。”他一字一頓念出她的面子，眼眸深邃望著她，放低聲音道，“真好聽的名字。”

“謝謝。”她轉身走了。

班上的女生說，季洋沒少勾搭隔壁班女同學，撩完一個接著一個。

她覺得這樣男生危險又傲慢自大，不必理會。

“誒，這就走了？”少年單手插兜，倒退著看她，繼續露出微笑。

……

“嗚嗚……”小嬰兒的哭聲打斷她的夢，章若宛太累，沒有第一時間醒。

哭聲越來越響，季歆小朋友用哭聲表達自己的抗議，繼續哭，用力大聲哭。

“哇……嗚嗚……哇……”

章若宛下意識身上往旁邊推，閉著眼拖著聲音，“老公，你快起來看看寶寶……好吵。”

手一下撲了空，她一下清醒了，看著身旁，一時間呆住了，眼神閃爍了好幾下。

突然回想起這段時間，她好像很少起床，都是季洋去哄，她有時候太累，聽到了不是很想起，就會推一推他。

她突然記起來，這樣子叫他，好像不是第一次，前兩天還和他撒嬌讓他起來哄女兒。

當時……

季洋好像起得很快，低頭親了她，耳邊突然響起他低沈無奈的語氣，“宛宛啊……”

她睡得沈，醒來就忘了。

不知道季洋那時候是什麽心情，她覺得應該挺心冷的。

章若宛起身抱女兒，又是沖奶粉又是抱著哄，小嬰兒一放下來就會醒，她抱著女兒靠在衣櫃上瞇著眼養神，這樣非常非常累。

她突然想起來，上次她生病，季洋一個人照顧三個人，從來沒說什麽，還讓她好好休息。

第二天醒來沒人給她煮粥，章父章母買了些包子豆漿，她不是很想吃。

想去隔壁看季洋，人家一大早陪校長去了隔壁市，接著要開會。

等他回來，章若宛關心了一下，他神色也無常，平平淡淡交流著，真的很像親人，不過感冒沒好，所以繼續睡隔壁。

章若宛猶猶豫豫，心思矛盾沖突，雖說也關心起季洋，但也遠遠不比以前。

他給她買了芒果，她就給他削個梨，他做飯她就洗菜盛湯，女兒醒了她也第一時間醒了去哄，讓他多睡一會。

“宛宛，不用刻意去做一些事，隨你心就好。”季洋有時候會深深看了看她幾眼，然後對她輕輕這般說。

“嗯。”她通常會淺笑，敷衍過去。

她的確刻意了，也很累。

要以什麽樣的方式面對季洋呢？

她也不知道，心底煩悶，便給鄭貞貞打了個電話，對方一直鼓舞她離婚，還堅定說季洋不是她的良人。

“嘟嘟嘟……餵，若宛？”那一頭接了起來。

“嗯，在忙嗎？”章若宛詢問，毫無意外，對方又開始唉聲嘆氣，“忙啊，客戶事多，老板沒人性，已經連續加班半個月了，怎麽了？今天有空給我打電話。”

“就是心底煩，找你說說話。”章若宛拿著手機，往外走。

“和季洋發生矛盾了？”鄭貞貞猜。

章若宛沒出聲。

算是吧。

“季洋還會和鬧？夫妻間嘛，相處久了都會有點小摩擦，他足夠遷就你了，不是原則性的問題，我們就相互包容一下，沒什麽大不了的。”

聽著鄭貞貞的話，章若宛怔住了，“貞貞，你以前不是這樣說的。”

對她來說，婚姻就是麻煩，還不如一個人單著過好，女人在婚姻裏付出和回報不對等。

“那是以前，你看我現在，馬上就是大齡剩女了，低不成高不就的，也是拖到現在，要是生個病都沒人倒杯熱水，相互扶持，時不時有人說說話，想來也挺好，季洋對你不好？”鄭貞貞又問。

“……還好。”章若宛低頭看腳尖，沒有不好，上一次可能無疑透露喜歡吃鱈魚，季洋給孩子買的時候也給她買了一份。

會照顧她的喜好，照顧她的情緒，挑不出什麽錯。

“還好你想那麽多做什麽？跟著你的心走。”鄭貞貞在那邊勸說，最後又道，“季洋對你挺好的。”

章若宛最後聽了鄭貞貞一個小時的勸說，期間五十分鐘誇季洋，而且還能舉例分析，硬生生讓章若宛的初衷變了。

得出的結論就是季洋挺好，夫妻間好好溝通，好好相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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